文昌门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梁俪千

       当初建造这座彩牌楼的主人，大概也仅仅是因为有钱，显摆一下自己的底气。他不会想到，这华美的彩牌楼会给一个小镇留下一处永恒的文化风景。

      彩牌楼是修建在山陕会馆里的，初建时和会馆一样，带着商业的味道。从这牌楼下出出进进的，也均是商人。当然，里面一定有儒商，但终归是商人。

      但是，如今逆转了。北舞渡的渡口荒废了，当年的商业繁华也就落寞了。山陕会馆的主人早已迁回了山陕故里。只是，房子是搬不走的，彩牌楼是搬不走的。这是山陕商人留给中原的文化。如今，来这里的均是文化人，彩牌楼下穿过的都穿戴着隐隐的青衫长褂，卷起淡淡的书墨香味儿。

       不知道当年山陕会馆可有气派的围墙和大门，或者彩牌楼就是当年的出入门户？现在的围墙和大门非常体面，或许是彩牌楼有些破旧了，反衬如此。一个时新华美的箱子，打开后，里面一卷残缺的古籍。

       还好，这卷古籍还算完美，残缺的不多。这要感谢那里的大地足够厚重，承载了它，留下了它。

      闲置的会馆曾经做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小学校园——河南省舞阳县北舞渡镇小学，终是因了这座彩牌楼，把孩子们赶跑了，谁让他们淘气呢？谁让彩牌楼那么好看呢，孩子们虽然听老师的话，知道保护文物，不去攀爬。但孩子终归是孩子，总有忍不住的时候。于是，干脆，把孩子们迁走吧。反正他们有腿，说走就走；彩牌楼有腿，却不能说走就走，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。

      凡是古籍，都得耐着性子阅读，这是我们知道的。彩牌楼也得耐着性子阅读，否则，就容易遗漏内容。比如我的耐心不够，第一次来的时候，就仅仅在意了主题匾额“浩气英风”，和它整体的样子，与故宫建筑神似。但里面的细节，却鲜有所知。尤其一些不被注意的。比如，一扇门。彩牌楼本就是门，这是门上的“门”。这是一幅极不起眼的关于门的雕刻画。不算小，只是年代久远，油漆剥落，淡得就要飘出人们的视野了。是彩牌楼上最易让人忽略的一部分。一幅小巧的雕刻画，在重重叠叠的牌楼右下方位置。那一个长方形的木质结构上，左边的已经失忆，只剩一片空白，不知道当年工匠曾在那里留下过什么。右边的这幅刻画是一个门楼，镂空雕花的门楣下是两扇虚掩的大门，两只下垂的门环似乎就要晃动起来，院子里的人随时都会出来，或是刚刚出去的人随时都会回来。总之，那大门是虚掩的，人不曾远去。仔细听，似乎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。

      大门两边是高大的院墙，墙上有屋顶样的瓦脊，拐角处有上翘的飞檐。这应该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。

       这其实是彩牌楼上众多故事中最为朴实接地气的故事。其他的都与神兽、神话传说有关了。假如没有读过相关的神话书籍，远没有这扇门更能引起大家的共鸣和想象，因为我们是生活在现实中，没有生活在神话里。或者，我们对远古的神话都心存敬畏，潜意识里不敢去想象。那故事是现成的，非得去读才知道，不需要想象，需要去请教当地的解说员。

而这扇门，可以任你想象。整个彩牌楼，都可以任你想象。彩牌楼旁边的文昌街，更可以让人悠远地去想象。